Luis Nuo on the m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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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最后很无趣

文/路易斯诺

        我们从谢尔·希尔弗斯坦(Shel Silverstein)开始说起。

        希尔弗斯坦是二十世纪重要的绘本作家,同时身任诗人,剧作家,乡村歌手等跨领域角色。希尔弗斯坦在他的儿童文学作品里化名为谢尔比叔叔(Uncle Shelby),这也是他最出名的一个角色。他为孩子们撰写并描绘的《爱心树》(the Giving Tree)和《失落的一角》(the Missing Piece)等都是人们经常提及他时引出的代表作品。

       作为童话绘本,或者童话,那天我跟阿酥聊起安徒生的时候就说到,童话其实是非常黑暗的文学。每个童话的美好背后都掩藏着邪恶和肮脏。正因为这些作家不堪的生活导致他们在文学作品中不得不创造出一个美好的失乐园(wonderland),把丑陋的势力装进去并肆意的蹂躏他们,以作为心理上的报复。甚至最后邪恶战胜了正义,装裱一个略感遗憾和唯美的结尾。安徒生的人生充满了怨恨。他长得不好看,没人喜欢跟他玩,他很自闭,他追求的人毅然拒绝了他。之前看过一篇写安徒生的文章,其标题非常完好和文学性的概括了安徒生的人生,《孤独的手淫者,死于一场迟来的爱情》。

        当然,希尔弗斯坦的生活没有太多的大风大浪,所以他的作品也趋于某种意义上的平淡。他会在一些简单的故事里藏匿耐人寻味的道理。如《失落的一角》说到的是缺了一角的圆寻找丢失的那个角的故事。那个缺角的圆唱着歌出发了,途中遇到很多困难,天气无常路途颠簸,还遇到大小不相符的角,同样也遇到小花小草,蝴蝶甲壳虫。后来它找到了那个缺失的角,终于变得圆满了。它高兴的滚着,却发现无法开口唱歌了,因为那个角刚刚好被填满。它越滚越快,也不能停下来和小花小草或者动物玩了。不高兴。最后它抛弃了那个完美的角,继续唱着歌出发。

        由我们的欲望出发,我们很轻易的就到达一个我们未曾想到的地方(或者更实质性的说是目标)。用“地方”这个词语是因为我们的地理坐标发生转变很多时候也是源于我们的欲望。例如“北漂”,这个词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始进入我们的生活。北漂从四面八方聚集到首都,为了他们乌托邦式的文艺梦想。他们的地域转换就是由欲望引发的。对于我而言,生活就是带上某个地域坐标之后的漂游。无论在哪儿都是一样。城市反而成了一个空旷的外壳,装载一种叫做梦想的能量,变成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生动活力。

        欲望得寸进尺从不消停,通常来自于我们缺乏的部分。我们因此变得忙碌起来。很多人为了过上好的生活拼命的赚钱,无所不用其极。而他们的欲望缺口会随着时间的推进而继续增长。那天晚上我从五道口回家,坐上一辆出租车后,司机不停跟我聊天。起初有些烦他,但后来他说,我们这个年代的人啊缺乏了信仰。我突然就拿下耳机继续听他说。他说,我们现在颠倒了一些事实,就是我们的物质追求完全为了精神需要的。物质应该服务于精神。就是赚钱是为了买书,看电影,增长知识,旅行是为了开阔眼界。我们需要的是文化,而不是钱本身。但是很多人在拼命赚钱的时候,就忘了这个初衷。

        这和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如出一辙。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的欧洲突然间出现了荒诞派。那个时候的荒诞派是由于欧洲在二战之后人们失去了精神支柱和生活意义。简言之就是失去了信仰。工业革命带动物质快速的发展,也因此造就了前所未有的极其残酷的世界性战争,而人们的精神在一瞬间垮塌。就像哥白尼日心说的出现击破了长时间的基督教统治思想,人们的精神失去了信仰,变得恐慌和不知所措。荒诞派代表作贝克特的《等待戈多》(En attendant Godot),Godot在其中一派研究中表示,贝克特创造的这个词意指上帝(God),而戈多一直没有出现说明了他们的信仰在苟延残喘中始终没有来到。回过头来看现在的生活,我们也因为失去了精神的信仰(并不特指宗教),而开始了另一种程度上的荒诞。一个简单的例子,相亲节目中上场的男嘉宾如果没有房没有车,就会被女嘉宾嫌弃而淘汰。这种错误的可笑的思想被公然放在电视上播出当作日常娱乐消遣,不是很荒诞么。

        希尔弗斯坦的《失落的一角》表达的意义就是,我们真的可以通过努力寻找我们缺失的部分,就会得到满足了吗。生活有无数种可能性,我们为什么只能按照世俗的规定,走上既定的道路,得到同样的结果呢。

        文章的开头说到,我们从希尔弗斯坦说起,是因为我在选题的时候想提到希尔弗斯坦的一个插画作品《思想家的温柔思想》(The thinker of tender thoughts)。不料展开说了很多关于《失落的一角》。

        名为《思想家的温柔思想》的插图中,一个男孩在长大的过程中,头上渐渐长出了树木,越来越多像树林一样茂密。一群头上只有短发的人看到他之后都嘲笑他的怪异。他感到十分沮丧。于是把头上的树林全都用剪刀剪了。最后他变成了跟那群人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的规矩那么多的定义挟持我们的精神性。我们在谈论自由的时候到底应该谈论什么。存在主义中萨特的观点认为,“存在先于本质”(l'existence précède l'essence),说到一切规则或标准都是在人的存在的基础上创造出来的。因此人的存在先于规矩。所以人有选择的权利。这是生存的自由。但是,“那些做了太多广播体操的民族都喜欢凑热闹。”(这句话引用了我在别的文章中写过的一句话。)

       就我们的生活背景及条件说起。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其实对事物没有界限。我们肆意的奔跑,直到摔倒了很多次,我们的思维告诉我们摔倒会痛,所以我们拒绝那种危险的奔跑。这是典型的精神性限制。长大的过程中限制越来越多。晚上不能出去玩,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把饭碗用手抬起来。很多东西你其实并不清楚到底为什么。关于这个,之前读到的一篇文章中提到文革对八零九零一代的影响,虽然这群人的出生已经在文革之后,但是父母经历过那段时间,所以很多时候他们会遗留一种未知的恐惧,指不定哪天就会莫明其妙的被消失。他们的顾虑让他们变得荒诞,很多事情不许做,也没有理由。

        我们从小学习和接受的观念和思想,早有一条世人认同的“成功之路”。我记得小时候非常流行一本书,是个女孩写自己怎么考上哈佛的。当时我年纪尚小,并没有深入思考的能力。但我能想到的是,所有人的梦想都是北大清华哈佛剑桥,那多无聊啊。当时班上的班会课,谈到每个人的梦想,都说想考清华北大。据我所知我的小学同班最后没有任何一个人考上清华北大。而我如果现在回过头来文他们,为什么当时的梦想就是考清华北大,他们的梦想大抵都是,父母这么告诉我的,谁谁这么说的。

        还有一种限制来自于外界。父母亲戚们总是会说,那家那谁谁又考了第一名,又得奥数比赛第一名了,把孩子数落得一无是处。久而久之自己也就不知道自己的定位和目标了。总是想学着别人的步伐,别人往西就跟着往西。但思维却未想到如果你作为第一个往东的人,之后也会有人跟着往东走。那个时候你就也成了第一了。

        前天晚上朋友Gil喝大了拉着我说,世界上有两种人,robot(机器人)和alien(外星人)。机器人每天过着重复的生活,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外星人在机器人看来都是怪胎,生活没有规律,可能也没有固定工作,到处游荡。但是机器人不知道的是,外星人到处游荡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为什么要做。

        最后说回希尔弗斯坦的那个插图。如果最后所有人都觉得那些“普通人”的耻笑非常不堪,也自卑的拿起剪刀把头上的树林都剪断,那么世界的最后应该会很无趣吧。



(写在最后:我零碎的讨论了那么多,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年过花甲的长者,教育着年轻人你们应该怎样怎样。如果你读到这里有这种感觉的话,那肯定就违背了我的初衷。我需要说声抱歉。但是我是个敬畏文字的人。我一方面觉得文字都是虚构。另一方面又觉得它的存在需要带来一些用处。它的最大用处应该是思想的开拓与解放。每个人有自己的方法,也有自己的道路。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对错和好坏。我们太急于用结论来评断事物,这太草率了。若是这些文字,能让你停下来想一想自己现有的生活,那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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